蘇沛權:我的版畫體驗
- Admin
- 4月4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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已更新:4月12日

版畫由『版』與『畫』結合而成,不宜將重心固定偏向『版』與『畫』的任何一方,現今社會的多樣性,短暫的價值觀,已滲入生活中每一個空隙裡,牆壁上為什麼仍要掛著印刷品一般的『版畫』?單刷版畫(mono-print)的繪畫味道實在也不錯,假如對『大量印製』,已有點厭倦的話,不妨容許一些個別差異的存在,又或者在海灘漫步時,注意自己留下不盡相同的腳印,不起眼的砂粒在陽光下閃耀得像一顆小鑚石,欣賞每日擦肩而過面貌不一的人,以及孿生兄弟微小的分別,實在找不到理由說服自己像一台印刷機器來創作版畫,也忘記什麼時候,開始欣賞一些失控的畫面,只感到偶然、隨機、減低掌握,似乎比嚴密的品質控制更有趣味、更有生機。

如何能連續不斷地堅持做版畫?原因很簡單:我喜歡。只要真心喜歡的,自然能持之以恆。或許從小就喜歡動手做一些小玩具,因此特別偏愛技術含量比較多的版畫,三十二年前,我是台灣國立師範大學美術系三年級學生,當時我選修了版畫,開始學習凹、凸、孔、平版畫,畢業後獨愛凹版,尤其喜歡銅板腐蝕法,就在1985年用四千多元(一個月的工資)從香港購置一台日本小型版畫機,正式開始銅板腐蝕創作,機器的壓力不夠,也想了不少解決辦法,也妥協地放棄使用好的法國版畫紙,改用吸水紙、普通的圖畫紙、玉扣紙、宣紙、自己動手抄紙等等。種種情景今日回想起來,衷心佩服清康熙朝耶穌會馬國賢神父在北京紫禁城印製《御製避暑山莊三十六景詩圖》的智慧 。還好我比較幸運,有一本廖修平老師寫的《版畫藝術》作指路明燈。

為何會由擱置一向喜愛的金屬版腐蝕而改用紫外線固化油墨(Ultraviolet Curable Ink簡稱UV墨)製版?我是偶然在雷射光盤的表面上發現這種油墨的存在,當時用指甲刮著凸出來的絲網印刷圖形,取出一些凹版油墨塗上去,以凹版方式印出來,結果圖像反差是有點偏弱,但還能印出圖形,自1997年開始進行一系列的試驗,由小面積和局部使用,到了1999年已完全掌握UV油墨特性和曬版操作過程,並正式應用到凹版畫創作上。受到李焜培老師的巨形水彩畫鼓動,2001年以紫外線固化油墨凹版畫為專題,創作一系列畫幅達到1.8m x 0.9m的凹版畫,分別在香港科技大學及澳門盧廉若春草堂展出,我深刻體驗到快速製版的樂趣,過去A3大小的銅版腐蝕版畫,製版時間平均一個多月,改用UV油墨製版後,1.8m x 0.9m的版畫一般為5-7天,而且層次相當豐富,不斷增加層次的感受尤其令人入迷,PVC版面有點不斷生長的感覺,而不是像銅版腐蝕的不斷消耗,直到銅板被蝕穿為止。那種不太完美的曬版效果,更為畫面增添不少魅力。

嘗試過用紫外線油墨製版之後,我會發現這種材料似乎不是一種精細的再現材料,但總結幾年以來的創作實踐經驗,我個人以為還是優點多於缺點,首先從感受而言,添加法製版令人有不斷增長的感覺,而雕刻、腐蝕等減法製版有點生命不斷在消耗的無奈,稍有錯誤就很難修正或再腐蝕一次。每當在版面上一層一層添加的UV油墨,一條一條的線條交織,把一些微不足道的感受記錄在畫面上,就像歲月的積累成為我的生活,三十多年來版畫一直是陪伴著我的嗜好。
師大畢業不久,剛好遇上台灣第一屆國際版畫雙年展,我開始就送件參加,成為伴隨著我成長的重要展覽,並從中學習國內外名家的作品,至於我的版畫能獲獎也許是運氣比別人好,其實落選退件的次數也不少的,每當送件參展只希望能入選就心滿意足了。

談到我印象深刻的版畫並不是近期的UV油墨凹版畫,而是1994年幾張實驗品,當時我已掌握了黑白攝影術,沖洗照片時令我想到“print”與“printmaking”的結合,閱讀了製造黑白感光乳劑的書,就動手做實驗,既能自製黑白相紙,同時能融入凹版畫,一次滿足了兩個想法。
今日澳門版畫藝術的生態環境相當不錯,既有設備優良的工作室與師資,也有定期的培訓課程,2012年首屆版畫三年展已經起步,將來會更多的交流與學習的機會,如果傳統的石版畫能在澳門發展起來就更完整了。
今日我明白創作前是閱讀思考探索,創作後仍是閱讀思考探索,我樂此不疲,至於印好的版畫,是創作中的額外收穫。
2012年 蘇沛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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